截至年2月16日,甘肃省90例确诊病例中,有87例使用了中医药治疗,中医药治疗率达到了96.7%,高于全国平均水平4.7个百分点,治愈出院的44例患者均全程使用中医药治疗。
▲图为年2月21日甘肃省疫情为了将甘肃地区中医诊疗新冠肺炎的经验分享给全国临床一线的医护人员,《上海中医药杂志》特向甘肃省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中医药专家组组长张志明教授约稿,通过临床案例的呈现形式,详尽记录并总结了甘肃省的宝贵经验。该文已被《上海中医药杂志》录用并将于中国知网首发,现与全国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分享如下。甘肃是我国经纬度跨度大、自然地理状况最为复杂的省区,地处西北,地形以山地和高原为主,气候严寒干燥,新型冠状病*肺炎感染率、临床症状、中医证候与东南省份均具有显著差异。结合地区气候、地域特征和临床观察,张志明认为甘肃地区新型冠状病*肺炎热郁的特征突出;湿邪贯穿全病程,并有兼夹,但与武汉地区相比湿邪表现不太突出;化热较为迅速,且易于出现阳明脏腑证候。应针对不同时期不同个体不同的病理状态进行调节,采用“一患一方案”进行全程跟进治疗,并取得了较好的临床疗效。
典型病案
案1(甘肃首例新冠肺炎病例)吴某,男,43岁。初诊日期:年1月21日。
患者以咳嗽、发热3d入院。
患者于年1月15日至南昌出差时与武汉籍人员接触,16日返兰州,18日出现发热,体温最高39.5℃,伴乏力全身不适、咳嗽、咯少量*痰。自服药物(具体不详)治疗,但效果不佳,于1月21日就诊时留观隔离。
入院时:体温38.6℃,心率次/min,呼吸23次/min,血压/93mmHg。
1月22日:查血常规示白细胞计数6.4×/L,淋巴细胞比例12.8%;心肌酶谱提示LDHU/L;胸部CT示双肺不均匀散布片絮状阴影。疑似诊断为新型冠状病*肺炎。
1月23日:查新冠状病*核酸阳性,血氧饱和度在储氧面罩(5L/min)吸氧下波动于86%~96%,呼吸20~42次/min。经省级医疗专家组会诊后,确诊为重症新型冠状病*肺炎(为甘肃省首例确诊病例),收住负压病房。予抗病*及对症支持治疗,包括重组人干扰素α1b注射液雾化吸入、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等。
1月24日:复查胸部CT提示病灶较前次增大;血液检查提示中性粒细胞计数、C反应蛋白水平及降钙素原水平升高。考虑继发细菌感染。予注射用亚胺培南西司他丁0.5g+0.9%氯化钠注射液mL、丙种球蛋白20g静脉滴注。
1月26日(中医初次会诊):患者乏力伴发热9d,咳嗽,咯*痰,汗出;食纳尚可,二便调;舌红,舌苔白厚腻,舌中少苔。
辨证:湿热壅肺,血热阴伤;
治法:宣散湿热,凉血活血;方以麻杏薏甘汤加味。
处方:蜜麻*6g,苦杏仁6g,生薏苡仁30g,连翘20g,淡豆豉6g,酒大*6g,*柏6g,赤芍15g,牡丹皮15g。3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分服。同时继续西医治疗。
1月27日:间断咳嗽,活动后气短明显,面罩吸氧(5L/min)状态下血氧饱和度波动于89%~95%之间,呼吸波动于21次/min~48次/min。发热减轻,体温波动于36.2℃~37.5℃。
1月28日:复查胸片提示双肺病灶范围较前减少,右上肺病灶局部吸收。治疗方案不变。
1月29日(中医复诊):间断咳嗽,无发热,气短较前改善。方以藿朴夏苓汤加减。
处方:姜半夏15g,厚朴12g,苍术15g,藿香15g,砂仁9g,茯苓20g,连翘10g,淡豆豉6g,草果6g,焦槟榔9g,水蛭3g,建曲30g,酒大*6g,生姜6g。5剂。服法同前。
1月31日:症状消失,复查病*核酸阴性,复查胸部CT示病灶明显吸收。
2月1日:复查病*核酸阴性。
经省级专家组会诊,认为达到《新型冠状病*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四版)》出院标准,于2月2日出院休养。患者共住院12d。
出院后嘱服中药调理方:*芪15g,红参3g,陈皮15g,柴胡6g,法半夏6g,炒白芍15g,茯苓15g,生麦芽30g,青蒿6g,生姜3g。7剂。服法同前。
愈后调理方为柴胡疏肝散合补中益气汤化裁。因患者湿邪为患,湿热相合,极难速除;湿性黏滞,易伤脾运;湿滞脉络,气机壅腻,加之患者心理压力大,焦虑郁闷,肝气不疏,故治以疏肝理气、运脾益气。
案2谷某,女,21岁。初诊日期:年1月23日。患者以发热伴头晕2d入院。患者于1月19日从湖北咸宁乘车途经武汉(在武汉站逗留2h)来兰州,于21日出现发热,最高体温37.5℃,偶有头晕,无其他明显伴随症状。于1月23日就诊收住隔离留观。入院时:查白细胞计数7.6×/L,淋巴细胞比例10.4%;胸部CT示左肺下不均匀散布片絮状阴影。新型冠状病*核酸检测呈阳性,诊断为新型冠状病*肺炎。1月24日:转入负压病房。入院后西医予洛匹那韦/利托那韦、重组人干扰素α1b注射液雾化吸入等对症治疗。1月25日:复查胸部CT见左肺下病灶增多,右肺下亦出现新的病灶。1月26日(中医初次会诊):头疼、头晕、发热6d,伴汗出;月经来潮;食纳可,二便调;舌胖质暗、苔白厚。辨证:肝郁脾虚夹湿;治法:健脾疏肝,化湿解表;方用丹栀逍遥散加减。处方:醋柴胡12g,*芩12g,姜半夏9g,炒白术15g,当归20g,焦山楂15g,薄荷9g,醋香附9g,苍术9g,藿香6g,生姜6g,淡豆豉6g,赤芍12g。3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分服。同时继续西医治疗。1月28日:无发热,体温35.8℃~36.7℃;复查胸部CT示双肺病灶明显吸收。患者自觉状态良好,诉在输液过程中有可耐受头晕,余无其他不适。鼻导管吸氧2L/min状态下,氧饱和度波动于97%~99%,血压/73mmHg,呼吸18~21次/min,心率60~88次/min。维持原治疗方案。1月29日(中医复诊):汗出、头痛缓解;偶有头晕、气短,无咳嗽咯痰;小便每日6~7次,大便正常;舌质偏暗、苔白微腻。辨证:肝郁脾弱夹湿;治法:健脾化湿,疏肝解郁;方予逍遥散加减。处方:醋柴胡12g,*芩12g,姜半夏9g,炒白术15g,苍术9g,当归15g,薄荷6g,醋香附9g,砂仁9g,淡豆豉6g,红参3g,焦山楂15g,生姜6g。5剂。服法同前。1月31日、2月3日:连续两次行咽拭子采样新型冠状病*核酸检测,结果均呈阴性。患者发热、汗出、头痛、头晕等症消失,唯轻度气短。2月4日:经省级专家组会诊,一致认为患者达到出院标准,予出院休养。患者共住院12d。出院后嘱服善后方调理(处方及理法方药同病案1)。案3潘某,男,29岁。初诊日期:年1月22日。
患者以发热、咳嗽3d入院。
患者于1月15日从武汉返乡,4d后出现发热,体温最高38℃,咳嗽无痰。1月22日门诊就诊,查血常规白示细胞9.1×/L,淋巴细胞比例25.9%;胸部CT示双肺上中散在斑片状、磨玻璃状病灶。以疑似新型冠状病*肺炎留观隔离。
入院时:体温37.6℃,心率87次/min,呼吸26次/min,血压/65mmHg。
1月23日:查咽拭子病*核酸检测阳性,诊断为新型冠状病*肺炎。转入负压病房。入院后西医予洛匹那韦/利托那韦、重组人干扰素α1b注射液雾化吸入等对症治疗。
1月23日(中医初次会诊):咳嗽,发热;舌苔*腻。
辨证:湿热犯肺;
治法:宣肺散湿;方用麻杏薏甘汤加味。
处方:蜜麻*6g,苦杏仁6g,生薏苡仁30g,青蒿9g,连翘20g,草果6g,焦槟榔6g,姜厚朴9g,生姜6g,酒大*3g。5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分服。同时继续西医治疗。
1月31日、2月2日:两次核酸检测均呈阴性,患者病情快速好转,经省级专家组远程会诊,认为达到出院标准,于2月3日出院休养。患者共住院12d。
嘱患者出院后服善后方调理(处方及理法方药同病案1)。
案4李某,男,24岁。初诊日期:年1月25日。
患者因咽部不适4d入院。
患者长期定居武汉,近期有新型冠状病*感染病例密切接触史,1月15日来兰州。患者于入院前4d出现咽部不适,3d前出现鼻塞,于发热门诊就诊,于1月25日再次就诊时收住隔离留观。
入院时:体温37.4℃,心率74次/min,呼吸20次/min,血压/80mmHg。查白细胞计数6.7×/L,淋巴细胞比例8.4%;胸片检查未见明确异常。
1月26日:咽拭子检查提示新型冠状病*核酸阳性,诊断为新型冠状病*感染。西医予洛匹那韦/利托那韦、重组人干扰素αlb注射液雾化吸入等对症治疗。
1月26日(中医初次会诊):咽部不适4d,乏力;食纳尚可,二便调;舌质淡红、苔白腻。
辨证:寒湿犯表;
治法:散寒祛湿,宣肺利咽;方选羌活胜湿汤加减。
处方:藿香15g,羌活12g,苍术9g,淡豆豉6g,生姜6g,防风9g,连翘10g,马勃6g。5剂。每日1剂,早晚分服。同时继续西医治疗。
1月31日、2月1日:两次检测病*核酸均呈阴性。
2月2日:咽部不适、乏力症状均消失,经省级专家组会诊认为达到出院标准,准予出院,回家休养。患者共住院7d。
嘱患者出院后服善后方调理(处方及理法方药同病案1)
案例用方解析从中医学角度分析,本次新型冠状病*疫情仍属“疫疠”“温疫”范畴,其特点为湿热疫。初期邪在卫气,当及时宣透清化,扭转病势,防止邪入营血,发展为重症。案1患者,给予麻杏薏甘汤加味宣化清泄,服药3剂后热退,病情很快得到改善,转危为安。案2患者,发病时正值经期,湿邪乘虚入里,治以疏肝健脾、化湿透邪解表为先,和解少阳,以阻止热入血室、卫气同病。案3患者为湿热犯肺型,采用宣肺散湿的治法,中医早期介入治疗,病情很快好转。案4患者为寒湿犯表,病在肺卫,若不及时散寒解表祛湿,湿邪留恋则会化热入里;湿郁肺卫,则可引发此疫的轻症,成为肺炎。予以羌活胜湿汤加减宣散寒湿、清热利咽以扭转病势。患者药后很快即告痊愈。从以上4则痊愈患者的治疗经过分析,中医药治疗介入越早越好,有助于截断病势,减少重症发生。但应严格辨证施治,方可取得良效。立足肺脾祛湿邪专家组在治疗过程中发现,此次疫情大多属湿邪为患,虽有寒湿、湿瘟、湿*之分,但湿邪是其共性,与武汉地区的湿邪特征亦相似。湿邪易阻气机,温湿相合易伤阴耗气,引发变证。中焦为枢,三焦气化之轴,湿邪困阻则三焦不利,故患者可见胸闷气短、乏力纳差、腹泻便溏,且疫邪其性峻烈,极易由气入血,致变证纷起。故本次瘟疫之治,非立足肺脾不可为。
治肺重在宣肺化湿透热,湿去则热散,肺气不郁则咳喘平;治脾重在调和气机,通达膜原,脾升胃降,升清降浊,则湿邪得除,枢机通达,三焦和畅。肺脾同治,宣上畅中,热透湿化,邪去则正安。病邪初起时宜解表化湿,佐以清气,如案4加入马勃、连翘;病传气分,则宜清化透转,佐以清营凉血,如案1加入赤芍、牡丹皮,案2加入当归、赤芍。患者痊愈出院后,继续服用健脾化湿清热汤剂以祛余邪。
在治疗过程中,祛湿为其核心,要根据病势,步步设防,截断扭转,可提高疗效,缩短病程。
中医疗法的优势首先,中医治疗可迅速有效解除发热。
其次,中医药治疗可有效阻止疾病的传变,防止轻症发展为重症,缩短病程,提高治疗效果。
再次,中医治疗可帮助促进病灶的吸收。
最后,中医药治疗医疗支出低廉。中药汤剂可及性好,给药途径方便,患者易于接受,相对于高档抗生素及球蛋白静脉滴注,医疗费用支出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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