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杨希林/文
村上/摄
年,嘉善县城乡居民收入比值为1.60,是浙江城乡差距最小的县城之一。西塘古镇,在嘉善“共同富裕”文章中书写了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先行启动区奔向共同富裕的生动实践。
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生活在西塘的商户、民宿主、非遗传承人,是受益者,也是参与者。在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的背景下,一个镇民共建共享的古镇图景正在西塘徐徐展开。
人物名片
嘉善县田歌传习所负责人韩金梅
韩金梅,嘉善田歌专家,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嘉善县建筑委员会成员,曾著有《西塘民间建筑》一书,研究西塘古镇景区保护和开发工作。
在西塘古镇寻找“传承”的答案
(以下“我”为韩金梅)
从“老田歌”到“新田歌”
几十年前,在嘉善、在西塘,还能听到嘹亮的田歌声。“姐拉屋里织花布,郎拉田里唱山歌,停织布机细细听,声声句句唱着我……”
童年听到的田歌是没有曲谱和记载的。上世纪80年代,我前往县文化馆工作,学会了落秧歌、急急歌、滴落声等老田歌曲调。
老田歌学会了,农民也要有新的歌唱呀。我学过作曲,又会写文章、编歌词,就想着把老田歌里的散板节拍规范化,再配上新的歌词。
我在县文化馆工作之余,就琢磨着怎么给老田歌改拍子、改歌词。不少田歌里,“哒嗒嗒、哒嗒嗒”的语气词,我改成了三拍子,配上二胡特别好听;有的田歌,歌词内容讲长工在东家常年做活,特别苦情。我就改成了当时年轻人喜欢的歌词。
从“新田歌”到“教田歌”
有了新田歌,还要有人唱。年,嘉善县文化馆组织举办第一届田歌演唱会暨选拔赛。赛上,我认识了一个好苗子,18岁的嘉善县魏塘镇姑娘高建中。之后,我作为老师,培训高建中唱新田歌。作为嘉善县代表,小姑娘参加了嘉兴地区举办的“南湖之春”音乐会。
那个时候,高建中特别怯场。临到她出场,前奏响了,在后台的她却不愿意上场了,嘴上说着“不要”“不敢”。我急了,伸手一推,把她推上了舞台。
之后,我和高建中合作参加的比赛越来越多。年,高建中被选送参加在杭州举行的浙江省首届音乐舞蹈节。我写了一首《阿拉老公》田歌,让高建中唱。“阿拉老公以前是个懒老公,家里生活不肯动,三根头发乱蓬蓬,烧饭烧到乌焦墨黑臭烘烘……”舞台上,高建中的演绎让不少人笑得前仰后合,也让“新田歌”这个形式走出嘉善、走出浙江、走进更多专业人士的视野。
从“田歌”到“房子”
我对家乡的“老文化”、“老建筑”都挺感兴趣。年,我和朋友一起花半年时间,考察、编写了《西塘民间建筑》,梳理了当时古镇里的民间建筑特色;年,我被西塘古镇景区聘为民俗专家,研究古镇保护和旅游开发工作。
二十多年来,西塘古镇越变越美:在永宁桥头、送子来凤桥,我总能碰上三五成群来旅游的外乡人;夜晚,七老爷庙附近的桂花树香气袭人,沿街商铺热热闹闹地卖着臭豆腐、熏毛豆……古镇里越来越甜的生活,我写进了《西塘月》、《古弄春呖》等田歌里。
在古镇,我还多了一项新工作:教导游们唱田歌。通过他们让更多人听见这份来自西塘的歌声。导游队伍里有个姑娘小顾,年生,她有2个孩子,大的16岁,小的才8岁,一家三口都学过我写的田歌。
从“古镇”到“景区”,西塘的面貌美了,但业态同质化,成为不少长三角古镇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通病”,这让一个古镇的发展面临瓶颈。除了迎合市场需求,我希望西塘古镇能往“雅”的方向发展,我想通过深入挖掘,赋予这里有点说法、有点玩味的东西,让西塘古镇焕发出与众不同的光彩。
西塘的文化人格历来就是属于平民的。这里没有出过大地主、大富豪,因此也没有大体量的建筑。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通过深入挖掘,赋予西塘一些有点说法、有点玩味的东西。
古镇里的房子,能挖掘的故事很多。唐代史书里记载,开元年间,镇南面文水漾的小洲上有一座“马鸣庵”,规模较大,当时周边可能还有超过一般村落规模的集市;古镇核心保护区内,现存的25万平方米左右的古建筑群里,基本建于明清时期;房子里的人也有故事,比如纽扣博物馆里会做盘扣的手作师、仍在古镇保护区内的水乡原住民……
如今,我的工位在西塘古镇保护与旅游开发管委会二楼。工作之余,我教西塘古镇景区的导游们唱田歌,或踱步到古镇核心保护区,看看那些不会说话的老房子。
说起嘉善田歌和古建筑,有些人可能觉得这些“老土”的玩意儿很无趣,终究会被时代淘汰。可坚守在西塘古镇,帮它如何在现代化背景下更好传承,是我接下来想在西塘寻找的“答案”。
记者手记
韩金梅扎根于西塘16年,将西塘古镇翻天覆地的变化改编到田歌中;同时,他致力于西塘古镇的古建筑文化保护与开发。纽扣博物馆、西园、沈宅等古镇内知名的古建筑景点的部分设计,韩金梅都参与其中。
比起民俗专家,韩金梅更愿意称呼自己为“一位民间文化爱好者”。在韩金梅的叙述中,西塘古镇的“小桥流水人家”的美好滤镜之外,古建筑群的保护、当地文化名片的挖掘更为重要。韩金梅也一直呼吁,相关部门要加强对西塘人文底蕴的研究,古镇旅游的开发,资源是不可再生的,保护必须在开发之前;古镇“既是生活的社区,又是对外开放的景区”模式要继续维持下去,如果没有生活在其中的老百姓,西塘古镇就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古镇主题公园。
斯蒂芬·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里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生命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发现了自己的使命。
扎根当地,传承西塘古镇文化、打磨“嘉善田歌”这张非遗名片,不仅是对韩金梅自己,对于西塘和在当地生活的人来说,都是一座“精神宝藏”。
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